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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著:神山修一 翻譯:konkon



雖然發生了這樣那樣的事情,好在下午的集會總算是圓滿結束。

更重要的是履行了和伯爵的約定。而且呂西安和波尚似乎也最終承認了的伯爵出類拔萃,表示將安排機會把伯爵介紹給拉奧爾。

就這樣伯爵留在我的起居室,其他四位客人先告辭了。法蘭玆本想留下來,我卻擔心他會向父親灌輸奇怪的想法而讓他回去了。

“這下基督山伯爵可要席卷巴黎社交界了……”

臨走時波尚在我耳邊說。經驗豐富的新聞記者所言,應該是可信的吧。能夠成為如此引人注目的人物的介紹人,我頗覺得意。

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。我必須把伯爵介紹給我的父母。應該說,這才是重頭。儘管我不喜歡賣弄這種事,不過我的父親是位在巴黎社會頗具影響力的軍人,而母親也擁有自己的社交沙龍。若不讓伯爵和他們兩位打個照面,恐怕在巴黎遭到的待遇就不一樣了。

諷刺的是,爵位也好社會地位也好,都是我討厭得要死、視之為負擔的東西,現在我卻恬不知恥地利用起這些來。雖然也感到有點心虛,可為了伯爵也只能如此。不惜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,這便是友情吧。

不過那之前我還有必須解決的問題。如果沒處理好,可就會成為能令我顏面盡失的不穩定因素。

那便是佩波……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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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才的冒險故事裡,有些事情我並沒有講出來。

第一件,就是被法蘭玆搭計程車事情。

對於從魯吉·旺帕一伙手中將我救出來的伯爵,我的感動遠勝於感激——伯爵親自來救我!這說明伯爵將我當成了重要的人。對我這種不怎麼有自信的人來說,能被伯爵像這樣的人重視,是比什麼都開心的。

不過我還是忍住內心激烈的情感對伯爵道謝說:“我就預感到您會來的。”

伯爵卻回答我說,若要言謝,就應該謝謝法蘭玆:

“因為比誰都關心你的,是德皮奈先生。”

然而面對法蘭玆我卻沒有那麼坦誠。帶著對自己再次犯錯的心虛,我把昨天的爭執又蔓延到了此刻。於是我說:“來得太遲了哦。差點點我就被殺了。”說完這話,還不肯就此打住,“不過托你的福,讓我飽嘗了一次戀愛大冒險。”然後還造作地對著佩波擠眉弄眼。

“一時間我還曾猶豫著是不是要投靠盜賊呢。”我還說了這種話。

就在這瞬間,我的左頰“啪”地一聲挨了一記耳光。

“我……”只說到這裡便說不下去的法蘭玆,眼神看上去無比悲傷。我知道自己必須道歉,卻怎麼也說不出口。實際上,直到現在我也沒說過表示歉意的話。從那之後法蘭玆對這件事矢口不提,也沒有表現出生氣,我也就沒有必要特地去舊事重提了……就是這麼回事。

另一件事就是傷腦筋的佩波。

那件事之後我和佩波散步在月球的街道。共同跨過死亡的危險之後,我們之間的距離似乎一下子縮短了。我們像情侶一樣手牽手徘徊在靜海紀念碑、阿姆斯特朗博物館和獨石碑等觀光地,在只有當地人才知道的小餐館中用餐,還一起玩起佩波視作家常便飯的射靶、輪盤賭等……總之是場愉快的約會。然而在接近夜晚的時候,佩波向我告白了一件事。她告訴正在腦子裡翻來覆去妄想著以後種種的我說,“她”是個男生。

簡直像一出喜劇!我動搖了,腦子裡一陣陣眩暈。佩波低垂眼睛佇立在我面前,說無論我講什麼樣的過分話都可以。不過就算知道了佩波的真實性別,他都是漂亮而有魅力的。只不過對於這種想法本身,開始讓我感到不舒服。佩波的一句輕聲細語就將我感情賴以建立的根基動搖了。不僅在性方面,我對於任何對少數派抱有偏見的人都很輕視,並堅信自己絕不是那種可鄙的人。然而事實上我卻做得很不像樣。我很不願意去回想自己當時說過的那一堆不知所謂的話。什麼男人與男人之間萌發情感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,什麼我並不覺得你惡心……但這都只是單薄的說辭罷了。

在茫然不知所措之中太陽落下去,黑夜突然間到來。

“再見……”

佩波消失在街區建築之中。臨別之際她那鮮明笑臉的殘影令我痛苦。我最終歸順於普遍理論,沒有再次擁抱他,也沒法將那些漂浮上半空的情話轉化為言語。

到頭來,我只是個下三濫的家伙。

若是能再次見到她就好了……我無比痛心地想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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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,人類的感傷是十分不可靠的。沉浸於這種追思沒過多久,而今佩波的存在卻讓我傷透了腦筋。

這樣下去我在月球的糗事可就會讓大家知道了,然後大家都會對我的蠢行捧腹大笑。我可不想看到它出現在波尚的花邊新聞欄裡。

於是我對正在向伯爵呈上咖啡的女傭吩咐了一句,便急匆匆跑去找佩波。

佩波正一面哼歌一面推著一輛載滿臟碗碟的餐車。

“喂!”

“哎?”趁她剛一回頭,我把她拽進旁邊的空屋子裡。

“你想怎樣?”我抓著她……應該說是他的肩膀瞪著他。我可不想被小瞧,但還是挺緊張。與我的窮途末路相反,佩波看上去卻好像很開心似的。

“呵呵,我來了。”邊說還邊吐出舌頭朝我擠眼睛。完全就是個女孩子。

“怎麼來的……”怎麼回事?難道說他特地從月球追過來的?

“我脫離盜賊犯罪集團了,所以在月球呆不下去,為了求職才來到巴黎。”

“可你怎麼找到這裡的?”我有點害怕,沒想到他是那麼執著的家伙……

佩波用濕潤的眼睛望著我輕聲說:“我是追著你來的哦,阿爾貝。”

“哎?!”我的心情猛烈地動搖著。大概那種困惑一明二白地寫在了臉上,佩波看到我的表情後像是覺得很有趣地笑了。

“瞎說的,是偶然啦。仲介所碰巧把我介紹到了這裡。我也很吃驚呢,聽說是某位有名軍人的兒子開茶會需要人手,沒想到是阿爾貝你的家。真厲害啊,阿爾貝家好有錢。”

“喂,佩波……”

“……我的名字,你還記著啊。”他用深情地目光望著我。

“那個……你要一直在這裡幹嗎?”我盡量說得謹慎以免令他生氣。

“不行?”

“也不是不行。就是……怎麼說呢……”

佩波開朗地微笑著從我身邊離開:“別擔心,我什麼也不會說的……我們相互保守祕密吧。”

望著佩波一路小跑離去背影,我重重地嘆了口氣。

我最困擾的是,與他面對面的時候還是不由得覺得他很可愛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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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起居室時,伯爵正站在一幅畫前,出神地望著畫面。那是一幅占據了一整面牆的大幅肖像畫。描繪的是一名背朝大海的僕素女性。

不知為什麼我沒有上前搭話,而是默默地望了伯爵一會兒。雖然看不到他的臉,但我明白他的心已經完全被這幅畫奪去了。這樣的伯爵我還是頭一次見到,因而引起了我的興趣,但心裡又實在有些不舒服。

“真是位美麗的女士……”伯爵頭也不回地說,“是以哪一位為原型呢?”

“我母親。”不知怎的我感到臉上熱熱的。

“……很年輕啊。”

“據說是母親讓畫師按照自己年輕時的形象描繪的。”

“我還記得背後這片大海。莫非這背景是馬塞?”

“這個嘛,我也不知道。全都是母親的指示。想來可能是和母親過去的會議有關的畫作吧……我也沒有詳細問過她。”

伯爵又無言地望了母親的肖像一會兒。這情形挺讓我害羞。

“唉,真不錯。”

像是從魔法中解脫出來一般,伯爵肩膀一震,回過頭來,臉上浮現出柔和的微笑。不知為何面對他的臉我竟不覺看呆了。

“畫家的畫技雖值得稱道,而您母親卻更加美麗……”

“可是父親卻很討厭這張畫,甚至斥責說快點燒掉它,所以才掛到我房間里來了。既是不想讓母親傷心,也是因為我本身也很喜歡這幅畫。不,那個……純粹是作為一幅繪畫來講。”

伯爵仿佛深受我這番話的感動,再一次望著母親的肖像。

“我差不多也該告辭了……”

我慌了,這樣今晚的計划可就泡湯了。

“別這樣說,請一起用晚餐吧!父母也一定很高興見到伯爵的……對了,如果對繪畫有興趣的話,那邊還有父母的收藏!”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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